揭秘收费删帖产业链：需求每天都有分工明细

       近日，从百度方面传来消息，百度“职业道德委员会”发布内部邮件称，百度社区搜索部、公共事务部以及知识搜索产品市场部数名员工因涉嫌与外部人员相互勾结“收费删帖”，已被刑事拘留。百度方面就此事向南方日报记者作出回应表示，百度一贯坚决严厉打击“收费删帖”的行为，对违规员工坚决按照公司员工手册规定的有关纪律进行了处理，“对于涉及违法行为的我们还将积极向公安机关举报。”

　　百度严打“收费删帖”的消息一出，立刻引发了众多网友的关注，同时也让“删帖”这个隐性行业悄然浮出了水面。什么是“删帖”?为什么“删帖”会引发了互联网企业的自查自纠风暴?对于这些问题，本报记者展开了一番调查。

　　“删帖需求每天都有”

　　“最近我们网站出了篇某品牌产品的负面，要求删稿的电话和邮件铺天盖地。”身为某门户网站的网站编辑，雷晓亮(化名)已经习惯了每天被不同的公关公司“骚扰”，“光今天已经收到了好几家公关公司的删帖需求，其实几乎每天都有，习惯了。”就在雷晓亮和南方日报记者交流的短暂时间内，雷晓亮就已经收到了数条来自公关公司的短信。“其实并不是什么正规的公关公司，而是一些打着公关公司幌子的删帖和删稿公司，他们的要求很直接，就是希望通过私下给编辑利益，把网站的某条稿子和帖子删除。”据雷晓亮向南方日报记者介绍，在互联网网站中，一般而言编辑都具有内容和论坛的管理权限，而相关的权限除了可以发布和编辑内容外，删除也是一个极为“敏感”的权力。

　　南方日报记者从雷晓亮提供的门户网站发布系统看到，网站编辑除了可以对网站内容进行发布和编辑外，还能够对内容的显示权重进行修改，“一些关系客户的内容，有可能就会被提升到比较重要的位置，这个也是不少公关公司争取的诉求之一。但是更多的是对负面信息的删除。”相对于网站内容而言，在雷晓亮看来，论坛才是删帖的“重灾区”。“由于大型网站的内容管理比较有序，在网站上删稿难度可不小，一般网站编辑也不愿意冒险，但是相对而言，论坛上的删帖风险则要小很多。”

　　“论坛上大多数都是网友的帖子，发言比较随意，而且对于一些负面信息的帖子，特别容易引起网友的共鸣，往往会造成更大范围的影响。”担任论坛管理员的佟阳(化名)认为网友发表的内容更容易让企业“紧张”。“网友们在论坛上并没有受到太多的约束，很多信息也许也并没有经过严谨的考证，往往会对一些企业或者产品提出质疑和不满，一旦引发了网友的附和，其影响力也是非常大的。”在佟阳看来，从论坛中被网友们挖掘出来的大新闻，并不少见。

　　产业链分工明细

　　正是大量对危机公关犹如惊弓之鸟的中国企业的存在，造就了“删帖”行业的产业链的繁荣。而不少企业每年斥巨资进行公关宣传，聘请公关公司，也让“删帖”这条链条有了运转的动力。

　　南方日报记者从互联网上获得的一份“网络危机公关报价单”的文档中看到，新浪、网易、凤凰网这样的门户网站成为了报价单上的“头牌”，而百度贴吧、天涯和猫扑这样的网友乐土也早已经“明码实价”，而针对时下流行的微博，新浪微博和腾讯微博的删帖价格也站在了一个“起跑线”上。比较不同类型的网站删帖报价可以发现，删帖和删稿的价格从600元-5000元不等，差价近十倍，而相同的网站内论坛的删帖费用大约为频道删稿费用的2/3左右。

　　南方日报记者与一家名为“中国软文传播”的网站取得联系后了解到，其客户主要是来自各种品牌的公关公司，主要的需求集中在对论坛中的负面内容进行适当的“清理”。“一般真正的品牌公司很少会直接找我们来处理这些事情的，大多数都是通过中间的公关公司来找我们操作，而删除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有公司产品出问题被网友发帖投诉的，有网友对企业经营状况提出质疑的，更有甚至企业老板生活八卦等的信息，都有可能是希望被‘清理’的对象。”据这家网站介绍，他们会通过各种关系联系上网站编辑和论坛管理员，通过私下的方式进行删帖的操作，一条贯穿“企业-公关公司-删帖公司-网站编辑和论坛管理员”的“删帖”产业链由此诞生。“每年的315前后和节假日都是删帖生意最红火的时候，消费者投诉较多出现在这些时候。”

　　网站严打收费删帖

　　“百度这次主动‘清理门户’，可谓是做了一次表率，也算是明确地用行动向收费删帖行为说‘不’。”互联网分析师杨群对百度这次主动打击网络收费删帖的行为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而百度方面也是在事件后高调回应，指出“对卷入收费删帖的吧主，百度发现一例，打击一例。”

　　“其实收费删帖的行为，对于网站本身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的。”雷晓亮对收费删帖的行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网站的内部人员中饱私囊，却是极大地损害了网站自身的利益，试问内容可以随便删改的网站，还有广告主愿意在上面投广告吗?所以其实现在网站也在通过技术手段和加强流程管理来大力打击收费删帖的行为。”据百度方面介绍，从百度贴吧成立的第一天起百度就规定处理用户的投诉不收取任何费用。对拥有删帖权限的员工，百度会对其进行职业道德方面的教育;在删帖流程方面，百度还将对每一个员工操作的删帖都有完整的记录，便于事后核实。另外百度也不断升级相应对策，对于疑似收费的行为从严审核，并且采用一些技术手段对内外部可能出现漏洞的情况进行定期巡查，一旦发现可疑状况就及时介入调查。

　　南方日报记者登录百度贴吧页面看到，贴吧在相应位置均设置了醒目提示，告知删帖需遵循的程序，在悬浮页和关闭页上都明确注明，百度贴吧处理投诉不收取任何费用，凡符合法律、贴吧协议规定的投诉请求，贴吧专职人员收到投诉后，将及时进行核查处理。

　　对于百度率先将“收费删帖”的涉案人员移交公安机关的处理，杨群认为这将有助于对产业链起到警示的作用，“当‘删帖’产业链肆无忌惮地在影响着互联网的内容方向时，的确需要有严厉的措施进行及时的警醒。”

　　南方日报记者 叶丹

　　正规删帖

　　其实并不难

　　■相关报道

　　南方日报记者从门户网站中了解到，一般对于网站文章和论坛帖子内的失实内容，网站方面都提供了正常的渠道给有需要的企业进行申请删改。对于文章而言，如果是网站转载的内容，若原内容提供方已经删除或者就内容真实性作出了更正，即可凭原内容提供方出示的证明进行网站文章的删改。如果为网站自制的内容有失实的，可以以公司的名义书面出示删改要求，提供至网站内容部门进行审核，通过审核后即可对相关的内容进行删改。

　　而据百度方面介绍，百度贴吧也提供了完善的删帖渠道供用户使用，百度贴吧处理投诉不收取任何费用，凡符合法律、贴吧协议规定的投诉请求，贴吧专职人员收到投诉后，将及时进行核查处理。对于贴吧内容的删帖投诉，目前流程非常简单，在每个帖子的右下角都有个举报按钮，直接点击，就可在弹出的举报框中选择进行举报投诉。其他投诉需求(解封ID、投诉吧主、解封IP、恢复帖子)请通过帖子列表页下方的“贴吧投诉”入口进入贴吧投诉中心发起投诉。